日落前的緒語

怎麼會沒發覺？當你懂得真正的現實生活時，我才剛要翩翩起舞，過去只用淺淺彩筆畫過的生命，才正要開始染上各種色彩，濃艷的、平淡的、悽愴的。當你已經纏綿在屬於別種層級的情愛與雲雨中，我才剛習慣了擁抱和牽手的甜蜜，還會扭扭捏捏，還會因為小事樂上整天，還會因為小事情使性子。當你正斤斤計較的盤算金錢入出時，我還不知愁的伸手和父母要錢，像隻身軀早比母親還大的麻雀張嘴和母鳥乞食。怎麼會沒驚覺這樣的差距，竟是那麼遙遠的。



年齡或許從來不是個問題，何況我們不是什麼跨越年齡界線的曾經一對，只是，從來，我們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，這無可否認。曾經聽過人說，就是因為不同世界才值得相愛認識，但其實也不全然，迥異的兩個世界，到底還是有著一道看不見的幽深裂谷分界著。



直到最近，我才漸漸明白，也許，那種想要不顧一切的衝動和願意赴死的情懷，喜歡他比喜歡自己的深，並不一定是能永恆的。太多美麗只活在機率的渺小夾縫中，和人們春心蕩漾的腦海裡，而現實卻總是殘忍的。若要賭，我也怕自己的心，早已一粉一末的死在華麗悲情的等待下了。



深刻的愛一個人和真心的愛一個人，沒有什麼多大的不同，皆投入了真情意。但是當深刻的愛過一個人，內心曾經出現的那種無法動搖的堅信，和甘願狂亂投入深淵的激烈，那種波滔洶湧的情感，是和單純愛過的溫暖不完全相同的，更和雨點輕輕的喜歡大相逕庭。而第一次被狠很撕裂過的傷口總是記得格外最深刻，讓自己青澀不知疾苦的少女心狠狠被敲碎，不是可以忘記的痛。



我不敢說我愛得多天崩地裂、刻苦銘心，我還沒有那種放手一搏、眾叛親離的勇氣和傻氣，而你也沒有。因此我們只得揮手道別，讓那些愛過的痕跡變成一曲惆悵青春的音符。而我那樣不知天高地厚的，還沒長大、還沒遭受過無數攻擊的身心，只悄悄地在為遠走的愛情流淚時，蛻下一層薄薄的皮。



有時候看著不變的或者隨時轉換的景色，我都會不自主的跌入滿腔的思緒裡，究竟我該如何側解你當初的心呢？我試圖為你找過各種能保持相愛但是不能在一起的唯美藉口，我試圖把別人的話和情況附加在你身上，不管好的壞的，諷刺的悲哀的，但是最後我終究是沒個準頭，你不是別人，別人不是你，我曾經相信的死心塌地的那個你，也不一定是所有的你。



所以，我選擇了不要再逼自己追究，不要再逼自己要找出答案。雖然我討厭不明不白的，但是再多的答案，再多的解釋，有哪些是真實的，哪些是虛假的，我怎麼可能完全的了解呢？況且，你也算是給過個完整的交代，只是我自己一直被不甘心枷鎖著，困住了，畫地自限般。



我真的只是一個，因愛幸福又被愛折磨，更為愛成長的人。我沒有跳過曖昧那段，我也沒有掠過熱戀那段，更沒有失去品嘗逐漸冷卻的那段。離開後，我也當然沒有簡單的就放下，說不愛就不愛。心還是那樣輕微的被細絲線扯著、拉著，直到這秒都還是這樣子的。



但是不管我是不是愛對了，還是根本就愛錯了，我絕對不會後悔，絕對不會認為過去那段是舉無輕重的回憶。我想起我們曾經一段對話，當時我們溫柔的坐在彼此身邊，而你的語調也是那樣溫柔的如三月的微風般說著：



「如果，你知道有一天會有這種情況，那你在認識我的時候，會選擇愛上我嗎？」



當時的我，考慮了半晌，這樣說：「我不會，而且如果能，我要你不要愛上我，這樣我愛的你，就不會痛了，我們都不會痛。」



但是你卻這樣子告訴我：「我會……，因為我知道，如果失去了你這一段，只會讓我更加的惋惜，痛苦……，類似的情況，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了，可是這是第一次這麼痛。」



即使曾經說出這些話的，已經不是現在的你了，更甚者你會對過去那些我們自以為的種種感到笨拙。但是，這卻是我跟你共同有的回憶，儘管你忘了，它們還是存在的。而請原諒我此刻滴下的淚，我是那樣的善感。



不過，我真的想說的是，若是現在的我，一定也會和你有同樣的回答的，我不後悔，也捨不得少了這樣的曾經，縱然我們都因此痛過傷過哭過。



但，那都是仲夏夜滿斗璀璨的星子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