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落前的緒語

左手握著手機，眨眼的頻率十分緩慢而久時，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如排刷子般的睫毛掃過黑眼圈。無語看向木邊雕花鏡子，它反射出一張木然而毫無心弦起伏的臉蛋，沒有笑意的嘴角，弧度自然下垂。記得曾有朋友說過，我這樣的表情很陰沉且充滿了怨氣，而當時我只是莞爾以對，接著淡淡的問：是嗎？有點像是自言自語，反而不像是詢問了。



掛斷電話，習慣性的按下鎖碼按鍵，我重重的把手機放置在凌亂的桌面。這是預料中事，但我仍舊失望。電話線那頭傳來的回音，不是你刻意壓低嗓子而顯得好笑的聲音，而是那優雅而流暢的女聲，輕鬆的告訴我這支電話沒有回應。”她”接電話的次數大概是你的倍數了吧。



「您所播的號碼沒有回應，請稍後再撥，謝謝。」

「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，嘟聲後開始計費，如不留言請掛斷……」

「嘟嘟嘟……網路繁忙中……」

「您撥的電話關機中……」

「嘟…嘟…嘟…嘟…您撥的電話沒有回應……」



還是我該笑呢？至少我還沒聽到這個。



「您撥的號碼是空號，請查明後再撥，謝謝。」



輕笑一聲，乾燥的唇瓣接觸到一滴溫熱的水，接著有愈來愈多的傾向，部分流入含著苦澀的嘴裡，其餘則紛紛直接掉落到我的裙擺，染濕了布料上的小巧印花。是淚啊？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，眼白的地方有著微微的紅絲，瞳仁依舊黑的發亮，就好像透明玻璃水缸裡養了隻胖嘟嘟的黑金魚，喔，忘了說，但水還染了點被利器劃過指尖所沁出的血液罷了。



隨性用拇指抹過下眼皮，雖不是吹彈可破的肌膚，但也能感覺到粗糙的紋理。我深深閉緊了眼，讓心沉入墨綠色的井水底，並幻想著，從此我的世界就像這座什麼都沒有的古井一般，無心、無愛。



在井底，我仰首望著悠悠的藍天，偶飄過的雲冉留下了幾縷游絲，然後我在這潮濕幽閉的空間哭啞了聲帶，因倔強而咬的嫣紅的唇輕啟，酸楚的訴說：其實我好寂寞。語畢，我的身子連同靈魂倏地被騰空拉起，接著狠狠的把我甩到床鋪上。



也罷，睏了。



我溫順的闔上眼，順著意識潛入腦海編織夢境，至少，在睡夢中我還能完全地擁有你。